『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身体刚越过那辆阿斯顿马丁,背后就传来camellia四公子的声音:“沈珠圆,我送你回去的。”
那句“沈珠圆,我送你回去。”口吻听上去还是很有诚意的。
不过,即使没什么诚意,沈珠圆也会上车,也就走了不到十分之一路程她的脚就被鞋子烙得生疼,想脱掉鞋子走路地面又冷。
再说了,是他把她弄到这鬼地方来的,她没理由自己回去。
上车是理所当然的。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一双眼盯着前方。
报上她住的酒店地址。
很快,车就驶离这片私人住宅区。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今天她很早出门,加上赶飞机,还有应付姚子健的母亲,可谓是工作量巨大,疲惫夹杂着困顿。
在眼帘眼看就要磕上时——
“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猛地掀开眼帘,沈珠圆这才意识到她在camellia四公子车上,揉了揉脸,沈珠圆稍稍理清了camellia四公子刚刚说的“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中的“她”应该指的是梅妮。
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她是傻子吗。
按照梅妮的身份还有聪明劲,就是嗑了猛药也没那胆子在深夜按响每年都稳坐意大利纳税户头把交椅兰蒂斯家公子的门铃,还带了红酒,甚至于还给男方的猫带来了礼物。
当然了,沈珠圆是不会说出自己想法的,她可不想深夜被丢在巴黎街头。
但显然camellia四公子瞧透了她的心思,说他也不清楚那位怎么会知道他的住处。
camellia四公子还说他和梅妮连在私底下说过话都没有,这阵子网上传地他和梅妮一起晚餐的照片其实是商业聚会,参加聚会有五人,所谓梅妮头倚着他是有心人士借助错位角度。
至于梅妮怎么会知道杰弗里,应该是聚会时涟漪问起杰弗里的近况,那场商业聚会涟漪也在场。
为什么不对外澄清?
话到了这camellia四公子没继续下去。
片刻。
camellia四公子才开口:“梅妮的时尚资源是涟漪的公司负责,梅妮口碑和形象很好,如果做澄清说明,有可能对她造成形象损伤,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找到我的住处。”
顿了顿。
“我也从来没把涟漪定位在灵魂伴侣、红颜知己上,涟漪是这座城市,我路过她的住处,如果时间充足会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朋友。”camellia四公子说道。
这口吻和涟漪差不多来着。
之前,涟漪对她和camellia四公子间的关系定义也差不多。
但信誓旦旦的“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喝了酒不也开始露馅了。
“沈珠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他轻声问道。
想了想,沈珠圆强打精神:“你和梅妮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真是自己找上门的?”
“嗯,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是在聚会时才知道涟漪的公司有这么一个人。”
那就好。
导航显示距离沈珠圆住的酒店还有七分钟路程,沈珠圆打了个哈欠。
“很困吗?”camellia四公子问她。
点头。
“沈珠圆。”
“嗯。”
马上,沈珠圆就意识到自己应答出的“嗯”听上去很随意,是那种和熟人才会存在地热络氛围。
以前是荔湾街衣食无忧的沈珠圆和一无所有的飞地男孩羽淮安;现在是在温州街混日子的沈珠圆和奢侈品巨头兰蒂斯家族的贵公子。
二人间的阶级距离是天梯级别的。
沈珠圆深呼出了一口气,正襟危坐。
不料,又是一声“沈珠圆。”
该死的,为什么老是要用这种和她很熟的口吻叫她名字,好在,这次沈珠圆注意力集中,嘴角抿得紧紧的。
“我今天表现得很恶劣吗?”他问她。
听这语气很是懊恼来着。
“有点。”片刻,沈珠圆赶紧补充到,“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的,她居然还说出想朝camellia四公子脸上吐口水的话,还让对方听好是警告。
兰蒂斯家族的律师团一年至少打了五十场官司,鲜有败绩。
让沈珠圆没想到地是camellia四公子会顺着她的话,答出“的确,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正在开车地是宋金,她势必会给他一肘子,可惜不是。
导航显示距离她酒店车程也就剩下五分钟。
明天她就回米兰了,介于涟漪的关系或许以后她和camellia四公子存在见面机会,但现在像这样一对一身边没旁人的应该很难再有了。
沈珠圆牙一咬。
说:“知道涟漪喝醉后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吗?涟漪说,即使是当他的情人,没准我也会答应。”
那么孤傲,那么要强的涟漪为了羽淮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想到吧?没想到这会是涟漪说的话,对吧?”沈珠圆怔怔看着窗外,“涟漪口中的他指地是谁,你也应该清楚,对吧?”
车厢里安静成一片。
接下来那一分钟的路程很长很长。
在那一分钟里,沈珠圆想起荔湾区时的三个行时期。
彼时,满脸青涩的三人进入了家饰品店,他是被她硬拉进去的,她心里盼望着,他能在那一堆可爱有大有小有圆又扁的饰品中挑一个,哪怕是个发圈送给她,她也会快乐得不得。
那天是沈珠圆的倒霉日,
考试考砸了,运动会上校长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点她的名,这下,大伙儿都知道她的数学分数了,纷纷在周围寻找那叫“沈珠圆”的人是谁,有人指了指她的位置,于是,他们都知道了,谁是沈珠圆。
至今,沈珠圆还记得彼时间周遭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原来她就是沈珠圆。”
那刻起,沈珠圆头都不敢抬,回家路上,她还被车撞到了,明明三人一起,但为什么车就撞到了她,倒霉透了,被撞的膝盖也疼死了,如果那人买个发夹什么的送她的话,那么她就会马上高兴起来,膝盖再疼也会没关系。
可没有,等了许久,等得她心都累了,才看到他的视线落在一个茉莉花书包挂坠上。
他在看那个茉莉花挂坠,她在眼巴巴看着他,心里祈祷神能把她的心声传达给他,那天,神没把她的心思传达给他,分明,他看那个茉莉花吊坠目光是何等专注。
后来……后来,沈珠圆才知道,他会被那个茉莉花吊坠吸引是因为它关联着别的女孩。
涟漪喜欢茉莉花,涟漪清迈外婆家院里种了很多茉莉花,茉莉花是涟漪童年时代为数不多美好的回忆。
涟漪是长情的;羽淮安亦然。
两人是同类人。
距离酒店还有三分钟。
“羽淮安,别让涟漪变得可悲,有一个沈珠圆就已经足够了,所以,不要让涟漪也变得和她一样可悲。”沈珠圆缓缓说到。
十二点十三分,沈珠圆呆呆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那辆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
该死的,最后那下就差赶她下车了。
camellia四公子每个肢体语言都在透露出“哪怕是一秒,我也不愿意和这个自以为是、喋喋不休的女人呆在一起了。”
她哪里自以为是,哪里喋喋不休了?
能说出那番话,她都要夸自己“伟大”了,虽然这份伟大是借了情感认知障碍的光。
对了,他还冲她大喊“沈珠圆,我受到惩罚了。”冲着她大喊后又煞白脸色喃喃自语说了“是的,没错,沈珠圆,我受到惩罚了。”说完“沈珠圆,我受到惩罚了”后又连连飚垃圾话。
飚完垃圾话后就赶她下车。
“沈珠圆,下车,马上!”“沈珠圆,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的恶劣行径,就给我马上下车以后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沈珠圆,我可以忍受你犯傻,忍受你做一大堆蠢事,甚至于忍受你动不动就把‘羽先生’挂在嘴上,但我没法忍受变成这副鬼样子的你。”
鬼样子?
她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沈珠圆揉了揉被车门“砰”关上时震到的耳朵,现在还在嗡嗡作响来着。
该死的,莫不是camellia四公子那个低血糖特殊症状又发作了,然后她又变成他的出气筒?
即使车已经无影了,沈珠圆还是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啐了口。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进入酒店大堂时,沈珠圆才想起涟漪喝得醉醺醺时也说了“圆圆,我受到惩罚了。”就在刚刚,camellia四公子也对她说了“沈珠圆,我受到惩罚了。”
靠!
这两人还和以前一样默契十足,压根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此等的默契,那她还担心两人关做什么系。
心里越想越不甘,本来她现在应该在酒店的席梦思呼呼大睡来着,就因为这两人她费心又费力,手朝自己头顶重重砸下——
半空中,那下砸的手被拦截。
抬起头,沈珠圆就看到正拽住她手腕的男子。
姚子健?
她差点把还有这样一号人物给忘了。
“你在干什么?”他问她。
“是我该问你要做什么才对?”她看着他那只正拽住自己手腕的手。
两人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门刚合上,姚子健的手机就响了。
姚子健管来电者称为“伊万卡”,冲着姚子健的通话内容,那位伊万卡必然是位性感美人。
这会儿,伊万卡正在一处热门饮品店门口排队,姚子健说让伊万卡这样漂亮的女人在深夜排队等一杯热可可是全巴黎男人的错。
老实说,公共场合,要是沈珠圆听到身边任意一位男性说“让伊万卡这样漂亮的女人在深夜等一杯热可可是全巴黎男人的错。”势必会本着“这男人不演莎士比亚剧就太可惜了”而退避三舍。
但那话从姚子健口中说出,沈珠圆居然有理所当然感,就仿佛,这世界再也没有比姚子健更适合说这话了。
不由自主,沈珠圆打量起自己的这位“临时男友”。
很快,沈珠圆就发现为什么这话放在姚子健身上无任何违和感,甚至于还有点儿凸起其魅力了。
姚子健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学术气质。
姚子健就像是医疗剧里,会在白大褂的两个口袋里分别放上口香糖和太妃糖的医生,口香糖是给夜晚值班的同事,太妃糖是送给儿科住院部长期经历病痛折磨的孩子们。
这下,沈珠圆有点儿明白凯瑟琳之前给与她的忠告了。
凯瑟琳说,姚先生有极强的专业操守,从不会和自己病患有任何私下联系,特别是年轻女性病患。
凯瑟琳还指出她和姚先生的女性病患同样性质。
换言之,凯瑟琳是在警告沈珠圆别做出超出工作范围的事情。
姚子健在外形和谈吐上的确很容易惹来女性好感。
但,不巧,沈珠圆是名丧失任何共情能力的病患,共情能力是人类的情感起源。
嗯,伊万卡是名意大利妞。
如沈珠圆没记错,凯瑟琳之前说过姚先生近阶段正在尝试和一位墨西哥姑娘尝试发展情侣关系。
真是花心的家伙。
想必姚子健是在今晚聚会认识了那叫伊万卡的意大利妞,在巴黎和意大利妞眉来眼去,回到米兰就可以和墨西哥女孩共度周末了。
对这样的家伙她还是敬而远之,沈珠圆稍稍往左侧移动两步。
冷不防地——
“怎么?我身上有细菌?”
姚子健已结束通话,一双带着笑意的眼正落在她脸上。
“没错,一种叫滥情的细菌。”沈珠圆在心里嘀咕着,当然了,她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不是姚子健才有专业操守,她也有。
雇主的事情少管为妙。
沈珠圆紧抿着嘴。
电梯距离她住的楼层还有七层。
“是怕我吃了你?”姚子健又说。
分明,这是撩拨女人的语气。
这家伙还真是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米兰有个等他共度周末的墨西哥女孩,在巴黎刚挑逗完意大利妞,现在,连和他共乘同部电梯、和他保持工作合同的女人也不放过。
她应该让凯瑟琳来看看,她口中专业极强的上司是这种家伙。
沈珠圆继续紧抿嘴。
还剩下三个楼层。
“你说,你今年多少岁来着?”姚子健又问了句。
真是受够了。
枉费她刚才还把他想象成是那种会在白大褂口袋放口香糖和太妃糖的医生!
沈珠圆侧过脸,看着姚子健,冷冷说到:“先生,我今年二十八岁,住在市区郊外三十坪不到出租房、过着苦哈哈日子的女人,没时间也没精力和你玩那些男女游戏,我现在很困,只想早点回房间睡觉,所以,先生,你就给我安静一点。”
一直紧抿嘴,一副不打算回答他任何问题的女人忽然间就这样侧过脸来,看着他,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那瞬,那个瞬间,姚子健忽然有了那么一个念头。
某年某月某日,那静静躺在白色房间里,如永远会一直住在沉睡世界的面容,忽然间睁开她的双眼时。
那张沉睡时的面容应该长着这样的一双眼眸。
倔强、纯真、带着一点点野孩子气和不谙世事。
那场聚会上,远离城市,夜空挂着轮圆月,窸窸窣窣几颗星,壁炉的柴火烧很旺,时不时地,有几条火焰窜到脸上,参加那场聚会的有谁姚子健已然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是个适合说点真话的夜晚。
聚会上,有人问姚子健可否有喜欢的女孩类型,在酒精和火舌的驱使下,他答有。
“我喜欢过一位睡美人,稀里糊涂地就喜欢上了。”那夜,姚子健是这么说的。